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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糖瑪奇朵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30幾分鐘,我決定到附近一家星巴克打發時間。外面下雨,店裡客滿。不過我很幸運,入口旁邊的座位剛好有人離開,我放了一本雜誌上去,占好位子再去點餐。

一對老夫妻排在我前面,中國人。他們跟櫃檯裡的店員比手畫腳,顯然因為語言不通而出了一些問題。店員一臉困惑,不知如何是好,排在我身後的客人越來越多。我上前為他們解圍。原來是那對老夫妻身上沒帶現金,他們有好幾張信用卡卻沒有一張能刷,手機的行動支付也不能用,去別的地方辦事的女兒要一個小時才會回來。他們已經占好位子,飲料點了,也端出來了,只差沒法付帳。怎麼辦?

「可以等他們女兒回來之後再結帳嗎?他們會坐在那裡等,大概一個小時就會來了。」我將老夫妻的提案轉告店員,店員面露難色。我不用回頭也可以知道,排在後面的人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外面的雨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我幫你們付吧。」我對老夫妻說。老夫妻搖手謝絕,直說這怎麼好意思,但我還是堅決幫他們結了帳。店員對我露出感激不盡的笑容,老夫妻更是連聲道謝,謝到我都不好意思了。不過是兩杯咖啡,何足掛齒。

換我了。店員問我要點什麼。我不假思索地說:「焦糖瑪奇朵。」

做得好


昨天我用日文寫了一篇文章。剛才突然想到,如果把它丟給孤狗翻譯成中文的話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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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子樹


看完村上春樹的新書《城市及其不確定的牆》,最後那邊有一段引用自酋長的話,我很喜歡。

我們都會用腳去爬椰子樹,但是沒有人可以爬得比椰子樹高。

這句話在比喻什麼,可能每個人的答案都有點不太一樣。說「答案」好像也不太對,因為我們聽到答案這兩個字,會下意識地去尋求一種所謂的標準解答。說「反射」可能比較適當一點,看我們現在的心境或處境如何,這句話反射給我們的影像也不太一樣吧。寫到這邊突然覺得,這句話好像可以把人的內心給照出來,像一面鏡子那樣,你怎麼看它,它就怎麼看你。

書名原文是『街とその不確かな壁』。日文到了可以暢讀無阻的地步之後會面臨到一些困境,其中之一就是書名的翻譯。中文那樣翻也沒錯,但唸起來總覺得渾身上下不太對勁(尤其在讀完全篇之後),不過要我自己來改的話我也改不出個所以然來。


六分之一


阿婆,真的很希望你沒事。

星期天。買完東西之後從商店街那條路回家,赫然發現我最喜歡的那家肉店竟然在四天前關門大吉了。上面沒有寫理由。不管關店還是辭職,日本人都不寫理由,套上幾句場面話就行了。

他們的豬肉片,是用手拿著豬肉,放在機器的刀刃上面一片一片削下來的,每一片都很厚,很結實,很有感情,比超市賣的薄薄的豬肉片要好吃100倍。價格雖然比超市貴了一些,我還是會盡量去他們那邊買,除了買肉之外也買些炸物,偶爾順便買些沙拉,以此聊表我的謝意和支持,晚餐跟隔天的便當做起來也會輕鬆很多。

最近傍晚時分前往,每次油炸竹筴魚總是賣光光(一大塊才140日圓,很公道),店裡也總是有其他客人在等,生意很好。兩個星期前,實在是忍不住想吃油炸竹筴魚的慾望,我特地在下班前打電話給他們預約了兩塊,說我大約五點半會過去拿。雖然阿婆忘了幫我準備,露出很拍謝的笑容跟我說「咦?已經五點半啦?」,還好店裡剛好剩兩塊在那邊,一旁的婦人見狀,笑著跟我說你真識貨,知道要買油炸竹筴魚,我也笑著跟婦人說了原委。

我打算寫一封信去感謝阿婆,直接從可能再也不會打開的鐵門門縫塞進店裡。信中可能會附上本丸小時候的照片跟現在的照片,讓他們知道說這個孩子是吃你們店裡的肉跟可樂餅長大的。感謝你們這六十年來的誠心經營,我也很高興自己有幸默默地陪你們走過了六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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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鷹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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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第一口湯含進嘴裡時,我感到非常驚訝。這是「塩ラーメン」,鹽味拉麵,但一點都不鹹,在舌尖上散開的竟是一種宛如藥膳般的風味,清香淡雅。麵條細如柳絲,從碗中撈出的每一口都纏繞著飽滿湯頭。叉燒肉略帶粉紅色澤,又香又嫩。

從三鷹車站北口走到此地,大約10來分鐘。他們安安靜靜地坐落在住宅區的一角,既不起眼,也不隱密,但若沒有孤狗大神的指點,恐怕也不易尋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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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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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名叫「さくら井」(sakurai),2020年曾獲東京拉麵百大名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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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景


對歸途景色有興趣者,可點開右下方的「続きを読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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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條


媽,因為你不在家,我沒ㄅㄢˋ法進去,所以我ㄓㄢˋ ㄕˊ去
阿福(昨天借我雨ㄙㄢˇ雨ㄙㄢˇ的同ㄒㄩㄝˊ)家一下。
回家之後請來ㄐㄧㄝ我。

ㄏㄞˊ有,我的手ㄓˇ被一個叫「技安」的ㄐㄧㄚ ㄏㄨㄛˇ
折到受ㄕㄤ了(左手小ㄓˇ跟右手ㄕˊ ㄓ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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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園裡撿到這張字條。希望這位大雄有被他媽媽接回去,然後技安有被狠狠教訓一頓。

勇氣


參加完一場晚宴之後,我在新宿車站等下下一班電車準備回家。排在我旁邊的是一位中年婦女,她背靠著柱子,大大的手提包放在腳下,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手機畫面,手指頭像花式滑冰選手一樣在螢幕上輕巧俐落地溜啊滑的。

通勤尖峰時段。下一班電車慢慢進站。電車先打開右邊車門把裡面滿滿的人吐到對面月台上,吐完之後,關上右邊車門,打開左邊車門,然後再把我們這邊月台上滿滿的人吸進去。我們這些等下下一班的人,大家開始很有默契地從下下一班的等候區往右移動到下一班的等候區。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身旁那位婦人有異狀。不光是我,周圍的人一定也注意到了。她收起了手機,左手撐著腰,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彎下身子去拿手提包,然後再以非常緩慢的速度直起身子將手提包提起來。那手提包好像有千斤重,即使她戴著口罩,我也不難想像她痛苦的表情。移動到下一班電車的等候區時,她還是左手撐著腰一步一步的走,而且那個走法是左腳先往前移動10公分,然後右腳再跟著往前移動10公分那種感覺。用步履維艱這四個字來形容可能再恰當也不過了。

她是被「魔女的一擊」給打到了嗎?(聽說德語將閃到腰稱為魔女的一擊)我這樣猜想。我們之所以放過剛才那班電車,無非就是想坐著回家。新宿是起點站也是終點站,只要再多等一班車大概就有位子。我跟那位婦人並排在前頭第3位,照理來說一定會有位子坐,可是看她剛才走路的樣子,我開始擔心她會不會搶不到座位。我很想問她,需不需要我幫妳拿手提包?下一班電車來的時候我可以先進去幫妳佔個位子。可是,我猶豫了好幾分鐘還是開不了口。

她戴著藍芽耳機,一直低頭盯著手機螢幕不知道在操作什麼。因為口罩的關係,我無法從她的臉部表情去揣測她是不是希望有人去幫她一下。她說不定只是希望別人不要去打擾她,也可能不是閃到腰而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之類的。四周圍的人一定都有注意到她的異狀,可是也都沒有人去表示關切,我這樣貿然去跟她說話會不會顯得太雞婆了一點?萬一還被她拒絕的話那不是很糗?

就在我這樣想東想西的時候,下一班電車進來了。我跟著前面的人魚貫走進空蕩蕩的車廂,一邊走一邊希望有哪個好心人可以去扶她一把,或是配合她放慢步調讓她有位子坐。我坐到位子上的時候,她還在車廂裡提著沉重的手提包步履維艱。沒有任何一個人去關切她,後面的人陸陸續續地繞過她去佔位子。月台上的人山人海不斷湧進車廂,座位以男子一百公尺決賽的速度逐一淹沒。

拜託,讓她有位子坐!拜託,讓她有位子坐!我在心裡不斷吶喊。她離最後一個座位只剩下一兩步時(對她來說可能還需要好幾步),本來有個人已經準備要坐到那個位子上了,幸好他有注意到她的異狀,沒有坐下去,默默地把位子讓給了她。她低著頭,伸手抓住椅子旁邊的鐵柱之後,把手提包慢慢地放到地上。她慢慢地轉過身子,兩手抓著鐵柱,讓自己的身體慢慢慢慢地下降到座位上。她旁邊的人察覺到她的異狀,在她坐下去的時候有去伸手去扶她一下,但她也沒有對那個人表示什麼,一切落幕的無聲無息。

我雖然鬆了一口氣,但也感到非常懊悔。當下我覺得東京人都好冷淡,結果我自己還不是其中一個?我要是能夠幫她拿手提包先進去幫她佔個位子,再回去扶著她走到那個位子上,她就不用走得那麼辛苦了。想說要是我們在同一站下車的話,我一定要去問她一下需不需要幫忙。不過我下車的時候,她依然坐在位子上,低頭滑著她的手機。

幫助他人不需要勇氣,只要行動即可。我這樣告誡自己。

菜色

今天的便當菜色是回鍋肉、炒空心菜、雞蛋沙拉。點心是香蕉跟烤番薯(紅春香)。
準備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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